1949年初,华东野战军取得淮海战役大捷。战役结束后,华野根据中央部署进行了整编,第三野战军成立。
三野实力强大,下辖四个兵团,即第七、第八、第九、第十兵团。其中第10兵团司令员,由大名鼎鼎的叶飞担任。
第10兵团是三野十分倚仗的主力部队,战后论功行赏,指战员们也得到了应得的荣誉。1955年的大授衔,兵团司令叶飞、政委韦国清都被授予上将军衔。兵团参谋长陈庆先,以及兵团政治部主任刘培善,也是开国中将。
这四位将军被授予上将、中将,是实至名归的。然而第10兵团一位副司令,授衔时只是少将,这是咋回事?
这位副司令名叫刘永生,出生于1904年,福建上杭人。
说起来刘永生的资历不算浅,1927年参加革命,在张鼎丞的领导下参与农民运动。因为表现突出,刘永生在第二年便入了党。那段时间,刘永生白天走村串寨,发动百姓,晚上开会传播进步思想,走出了一条革命道路。
土地革命时期,上杭根据地在中央苏区范围内,刘永生在这片红色土地上茁壮成长,1932年出任永定独立团团长。这个履历不算突出,按照评中将的标准,的确很难评得上。
第五次反“围剿”期间,刘永生奉命保卫福建省军区,职务是警卫营营长。他长期在地方部队,很少参加大规模作战,战功的确差了一些。
中央红军长征时,刘永生有伤在身,奉命留在闽西打游击,担任游击四支队支队长。这一期间的刘永生进步很快,曾当选闽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
红军离开苏区后,敌人大军压境,对苏区发动疯狂“围剿”。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张永生不仅带队活了下来,还将队伍发展壮大,一度达到上千人,非常不易。
抗战全面打响后,新四军成立。根据军部决议,闽西的游击武装改编为第二支队, 刘永生的部队也加入其中。然而在1938年2月,第二支队在闽西举行誓师大会,挥师北上,刘永生却不在队列中。
原来,上级考虑到闽西根据地的特殊情况,确定派一支队伍留守,将组建队伍的任务交到刘永生手上。刘永生虽然渴望北上,但必须服从组织决定,只好留在闽西继续打游击战。福建不是抗战主战场,这么一来,刘永生有少了许多建功立业的机会。
刘永生留守后,办的第一件事是举办党训班,为组织培养人才。第一期党训班设在龙岩,后来由于顽军多次骚扰,被迫搬到永定继续举办。
最后一期党训班规模最大,学员有七八十人。这些学员多从大城市抽调而来,属于有文化的知识分子,身体弱不禁风,不习惯农村生活。为了让大家住得放心,吃得安心,刘永生没少下功夫。
他带领战士们在树林里搭草棚,既是学员宿舍,又是授课的地方。刘永生会亲自上课,讲游击战术,讲政治。他还亲自过问学员们的日常生活,从煮饭到烧火事无巨细。有的学员不认识他,以为他是后勤的“伙夫”,后来才知他是领导干部。
最困难的时候,党训班断炊,刘永生只好向当地百姓借粮食。既然是借,自然有借有还,每一张借条刘永生都会亲自过目,还粮食的时候也要监督。
一次,刘永生想起有一家农户的粮食没还,叫来后勤人员质问。后勤人员说忙不过来,以后再还。刘永生来了脾气,训斥道:“现在都啥时候了,你不急人家不急?一定要去,现在就去!”后勤人员不敢怠慢,连夜把粮食还给了农户。
闲暇之余,刘永生会帮百姓编竹筐、插秧。一次,当地一个名叫雨顺的农民,家里的活忙不过来,到十几里外的地方请人插秧。可第二天他在地头等了又等,请的那个人还是没来,把他急坏了,和妻子吵了起来。
刘永生听到吵架声走了过来,一问才知小两口不会插秧。他撸起袖子,笑着说:“这活让我来干吧。”雨顺很诧异:“你会插秧?”
刘永生大笑,回答:“横有横,直有直,这活我以前经常干。”
刘永生熟练地在田间忙碌起来,一上午就完成了插秧工作。雨顺很感动,竖起了大拇指。
刘永生扎根闽西20年,虽然远离主战场,却也带出了一支英雄的部队。这一期间,他将一个人数只有几百人的部队,逐渐带成一个拥有8000人马的威武之师。到1949年初,刘永生已经是闽粤赣边纵队司令员了。
不久之后,叶飞率领第10兵团南下福建,刘永生与野战军主力会合,出任兵团副司令员。
此时第10兵团的主要任务是巩固东南沿海防御,并伺机解放台湾。1950年,粟裕制定了详细的渡海作战策略,调兵遣将,准备集结60万人解放宝岛。遗憾的是,朝鲜战争来得太过突然,战略发生巨变,这场战役也搁置了。
如果此战成行,刘永生这个兵团副司令,自然能捞到打大仗的机会。但历史没有如果,刘永生的革命履历上还是少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新中国成立后,刘永生多了一个头衔——福建省军区副司令员。当时总干部负责评衔工作,授予刘永生什么军衔,成了部长罗荣桓头疼的问题。
刘永生是老革命,又是兵团副司令,应该是副兵团级将领,授中将也不为过。可问题也摆在那里,他长期脱离野战部队,军功也不突出,甚至不如那些解放军的师长。
拿第10兵团参谋长陈庆先来说,红军时期他的最高职务是师政委,抗战时期是旅级干部,解放战争时期当过纵队政委,后来成为军长,够得上中将资历。
刘永生在第10兵团的职务虽然在陈庆先之上,但论军功、论条件比不上陈庆先,应该被授予少将军衔。
干部评级时,刘永生被评为副军级,罗荣桓怕他有意见,打电话向他解释。不料刘永生高风亮节,主动说:“游击战很艰苦,那么多战友牺牲了。我能活到建国后,还能当将军,已经很知足了。”
就这样,刘永生被授予少将军衔。
刘永生的低调是刻在骨子里的。1959年他专业到地方,担任福建副省长。刘永生和另一个副省长高磐九被分配到福州湖东路的一座破旧的小楼里,两家各住一半。这栋楼年久失修,没有卫生间,楼梯很窄,灯光灰暗,晚上很容易摔倒。
两位副省长生活条件这么差,让省长魏金水能难为情,提出用省里的资金修缮一番。刘永生知道后摆手拒绝,说:“打游击的时候我住的是草棚,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刘永生像以前一样热爱劳动,自己在院里开荒,种了一点蔬菜。三个困难时期,省里规定每个干部家庭每月能领到二三斤猪肉,一些鸡蛋,用来改善伙食。刘永生不去领,也不让家人去领。家人发牢骚,他耐心劝说:“国家已经很困难了,我们应该带头节约。”
这时候刘永生自己种的蔬菜派上了用场,顿顿吃“瓜代菜”。不过因为缺少营养,他得了水肿病病倒了。
刘永生严格要求自己,却从不亏待老区人民。一次他会老区考察,听说村里想要一个碾米机,但没钱买,二话不说留下200元。
1984年,刘永生将军去世,享年80岁。他的葬礼很简单,场面不大,却有许多群众自发前来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