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狼哥,车……车在这儿,但这咋收啊?”小李的声音在拉萨的寒风里发颤,指着那辆兰博基尼Urus。
狼哥看见车窗缝里塞着张纸条,字迹潦草却刺眼:“45万买的车,从沿海开到拉萨,就等你们来拿。”
他猛地想起三天前的监控——这辆抵押的 Urus,像故意引路似的,沿着川藏线一路抛着GPS 信号,把他们从东南沿海拖到了这高原之巅。
01
在城郊的“宏达二手车市场”,空气里混杂着机油味和远处寺庙传来的藏香气息。
张伟峰站在一辆银灰色兰博基尼Urus前,眼神锐利如刀,仔细检查车身的每一处细节,从犀利的Y型大灯到流线型的尾翼,不放过任何划痕或瑕疵。
“哥们,这车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一个满脸油光的老板凑过来,笑得像个老朋友,手里捏着一串佛珠,拍着车盖热情地说,“发动机原装没动过,车漆闪得跟新车一样,绝对真货!原车主生意破产了,没辙才卖的,你看看这内饰,这配置,当年落地得小四百万,现在45万就能开走,稳赚不赔!”
张伟峰没搭腔,慢悠悠绕着车转了一圈,手指顺着车门缝隙轻轻划过,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藏传工艺品。
他蹲下来,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借着光亮仔细检查轮胎的磨损和底盘的状况,眼神专注得像在破解一道复杂的藏文密码。
“手续不全,是抵押车,过不了户,这个我清楚。”他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灰尘,语气平静得像在聊拉萨的蓝天。
老板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佛珠转得更快了,但很快又堆起满脸热情:“行家啊!一看你就懂行,咱聊起来省事!没错,抵押车,债权已经转了,协议、行驶证、原车主身份证复印件、抵押合同,全都有!我们这行规矩大,偷来的车、抢来的车,绝对不碰,你开着绝对放心,只要不撞上原车主,按时年审,没问题!”
“这车装了定位器吧?”张伟峰突然问了一句,眼睛直直地盯着老板。
“当然有,金融公司装的,行业规矩!”老板挤挤眼,笑得有点狡猾,“不过你放心,我们有专业技师,拆定位器跟剥酥油茶似的,干干净净!想更保险?加点钱,装个信号屏蔽器,稳妥得很!”
张伟峰摆摆手,淡淡地说:“不用拆,留着吧。”
老板愣住了,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眼神里满是疑惑:“兄弟,我得提醒你,定位器不拆,清收公司一查就能找到你,车被拖走可别怪我没提醒啊!”
“知道。”张伟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就是要他们来找我。”
这话让老板彻底懵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在二手车市场混了十几年,见过胆大的,见过耍滑的,可从没见过有人花45万买辆抵押车,还巴不得清收队追上门。
“你这是干啥啊?”老板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点好奇又有点不安,手里的佛珠都忘了转。
张伟峰没回答,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手指轻轻抚摸着方向盘上兰博基尼的公牛标志,眼神里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座椅是高级真皮,触感柔软又带着点凉意,车内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藏香味,让他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他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两年前的自己,那时的他踌躇满志,公司业务如日中天,未来仿佛铺满了金光大道。
他曾无数次幻想,等赚到第一桶金,就全款买一辆兰博基尼Urus,风风光光地开回家,停在小区门口,让所有人都看看他的成功。
可那片“金光”很快被现实撕得粉碎,项目失败,资金链断裂,合作伙伴背叛,女友转身离开,最致命的是一笔从“永信金融”借来的高利贷,像铁链一样死死锁住了他的脖子。
他本以为那是正规商业贷款,合同条款明明白白,手续齐全,谁知却是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利率高得吓人,违约条款更是让人无路可走。
催收开始后,“永信金融”的人像饿狼一样扑上来,电话轰炸、上门威胁、甚至在网上散布谣言,手段下作又狠毒。
他的人生尊严,就像这辆抵押的兰博基尼一样,被一纸高利贷合同明码标价,贱卖得一干二净。
在车行,张伟峰注意到市场边上挂着一排五彩经幡,旁边还有个小摊贩在卖藏式护身符。
他随手买了一枚刻有“六字真言”的护身符,挂在车内后视镜上,像是为这场“远征”祈福。
老板见状,半开玩笑地说:“兄弟,你这是要开着兰博基尼去朝圣啊?拉萨那边的路可不好走,高原反应不是闹着玩的!”
张伟峰只是笑了笑,低声说:“朝圣?也许吧。”
他心里清楚,这场旅程不是为了朝圣,而是为了复仇,但他选择用藏区的仪式感,为自己的计划增添一分神秘的色彩。
他还特意问老板借了一本地图册,标出了川藏线沿途的寺庙和休息站,假装自己是个虔诚的朝圣者,掩饰真实目的。
合同签得顺顺利利,没费多少周折。
45万现金、一叠盖满红章的债权转让协议,还有一把沉甸甸的车钥匙,很快到了张伟峰手里。
他没多停留,启动那辆银灰色兰博基尼Urus,缓缓驶出“宏达二手车市场”,引擎的咆哮声在市场里回荡,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他没回住处,而是直奔城郊一家24小时营业的大型超市,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切。
在超市停车场,他像个不知疲倦的搬运工,把一箱又一箱物资塞进后备厢,动作麻利又井然有序。
矿泉水、功能饮料、压缩饼干、牦牛肉干,整整齐齐码在后备厢,像是在备战一场长途远征。
便携式酥油茶桶、高原专用防寒睡袋、羽绒服,甚至还有便携氧气瓶和抗高原反应的红景天胶囊,他一件也没落下,像是早就列好了清单。
他还买了备用轮胎、搭电线、便携充气泵和拖车绳,每一件装备都透着“有备无患”的心思。
三个小时后,Urus的后排和尾箱被塞得满满当当,连一点缝隙都没留,连根手指都插不进去。
在超市,他遇到一个藏族大叔,推着购物车,车里装满了青稞酒和糌粑。
大叔见他买了这么多物资,好奇地问:“小伙子,你这是要去阿里朝圣吗?这么多东西,拉萨那边路不好走。”
张伟峰笑了笑,礼貌地回答:“不是朝圣,去办点事。”
大叔点点头,递给他一小袋自制的糌粑,叮嘱道:“高原上要小心,带点糌粑,饿了能顶一阵。”
张伟峰接过糌粑,心中一暖,觉得这块简单的食物像是对他计划的一种祝福。
他还特意买了一本藏区旅行手册,里面标注了川藏线的路况和注意事项,准备在路上伪装成游客,降低清收队的怀疑。
忙完这些,他才开着车回到位于老旧小区的出租房,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02
推开房门,屋里乱得像被翻了个底朝天,空气中还残留着陌生人留下的烟草味和汗臭。
墙上,猩红的油漆喷着“还钱!”两个大字,像刀子一样刺眼,张伟峰却只是瞥了一眼,脸上毫无波澜。
他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部老旧的备用手机,行李简单得像是要去隔壁城市出差。
收拾好后,他坐到桌前,打开笔记本,屏幕上跳出一张详细的地图,红色路线从这座东南沿海城市开始,一路向西,穿过数个省份,最终停在拉萨——一个以高原、险路和神秘著称的地方。
这就是他的目的地,一个经过深思熟虑选定的“战场”。
两年前,“永信金融”的催收头子,外号“狼哥”的男人,带着几个手下闯进他家。
那人一脚踹开门,嘴里叼着烟,用粗壮的手指戳着张伟峰的额头,恶狠狠地说:“欠钱不还?等着全家给你还债吧!”
从那天起,张伟峰彻底看清了所谓“金融公司”的真面目,披着合法外衣,干的却是敲骨吸髓的勾当。
报警?被当成经济纠纷搪塞过去。
求饶?他们只认账本上的数字。
在几个月的逃避和恐惧后,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里慢慢成形。
他不再想着躲,而是要反过来当猎人,把“永信金融”拖进一场他们玩不起的游戏。
他发现,这些金融公司最在乎的不是人,而是抵押的车,那是他们的核心资产,回收车辆却需要花钱花时间。
张伟峰的计划很简单:把清收队的成本拉到最高,让他们在一辆残值不多的二手兰博基尼上耗尽资源,逼他们自己放弃。
拉萨的高原环境,氧气稀薄、路途遥远、交通不便,足够让任何清收队吃尽苦头。
在制定路线时,张伟峰特意研究了川藏线的路况,了解到拉萨周边多为盘山公路,冬季常有积雪和塌方。
他在网上查阅了藏区驾驶的注意事项,还下载了一份藏传佛教寺庙分布图,计划沿途在某些寺庙稍作停留,假装朝圣以掩饰行踪。
他甚至准备了一串哈达,打算在抵达拉萨时献给布达拉宫,为自己的计划祈求“加持”。
他还联系了一个老同学,借了一台高性能行车记录仪,打算记录沿途的证据,以防清收队玩阴招。
合上电脑前,他在桌边停了片刻,然后拿出一张便签纸,写下几个字,压在抵押车合同的边角。
走下楼,他钻进Urus,点火的瞬间,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银灰色车身汇入车流,沿着规划好的路线,向西而去。
那间出租房里,纸条上的字简单又嚣张:“想拿车?来拉萨找我。”
城市另一头,“永信金融”监控中心的办公室里,值班员小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眼神涣散。
他盯着面前的大屏幕,上面密密麻麻跳动着上百个光点,每个光点都代表一辆还在贷款期但早已违约的抵押车。
大多数光点一动不动,偶尔有几辆在城市周边晃悠,代表那些还在苦苦挣扎的车主。
就在小李昏昏欲睡时,一个几天没动静的信号突然亮起,他猛地坐直,揉了揉眼睛。
编号:528,车型:兰博基尼Urus,位置:市区西环路,行驶方向——西部,速度平稳,显然是冲着高速入口去的。
小李赶紧点开档案,车主一栏写着“赵某某”,备注是“逾期120天,已转二手债权”,现持有者未知,GPS信号正常,无拆卸痕迹。
他扯着嗓子喊:“狼哥!528号那辆Urus动了,朝高速方向开去了!”
办公室的门“哗”一声被推开,一个壮得像熊的中年男人大步走出来。
他剃着平头,手臂上刺着一只狰狞的狼头,眼神冷得像刀,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就是“永信金融”清收队的头儿,外号“狼哥”。
他走到屏幕前,眯着眼扫了扫地图上的轨迹,嘴角扯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哼,又一个觉得自己能跑出我们手掌心的蠢货。”
“要不要现在派人跟上去?”小李问,语气里带着点跃跃欲试。
“跟?烧那油钱干嘛?”狼哥慢悠悠摇头,嗓音低沉得像从胸腔里挤出来,“你还是太嫩了,让他跑,越远越好,等他停下来歇两天,我们直接拖车走人,省事又省钱,这叫高效收割。”
他拍了拍小李的肩膀,又瞥了一眼屏幕上那颗向西移动的光点,眼神里满是自信。
在狼哥眼里,这些欠债跑路的人早就不是人,而是一堆数据、一笔可以精准估值的资产。
他太熟悉这套游戏了,GPS就像锁链,车主跑再远,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狼哥回到办公室后,打开电脑,翻看了“永信金融”内部的清收案例记录,发现类似跑路的车主通常会在中途因资金或车辆问题停下。
他冷笑一声,给小李额外布置任务:联系沿途的“线人”,让人在高速服务区留意这辆兰博基尼Urus的动向,随时汇报。
他还特意叮嘱:“这车太显眼,开到哪儿都像个移动的广告牌,跑不了多远。”
他甚至打赌,这辆车撑不到四川就会抛锚。
为了保险,他还联系了一个在重庆的拖车公司,预订了一辆备用拖车,以防车主中途停留。
“跟兄弟们说一声,准备干活,估计又是个跨省的活儿。”他丢下一句,转身回办公室继续泡他的茶。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追踪任务,不需要费脑子,更不用提防。
可他不知道,这颗刚刚开始移动的光点,将把他拖进一场完全不同的博弈。
03
日子一天天过去,狼哥办公室的墙上,Urus的行驶轨迹被打印成一张大地图。
红色的路线从江苏出发,穿过安徽、湖北,第二天进入四川,第三天,它在成都停了下来。
“停了!”监控室里,小李猛地跳起来,指着屏幕喊,“狼哥,528号Urus停在成都锦江区,一个酒店停车场,12小时没动了!”
狼哥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走到地图前,目光锁定在“成都”三个字上。
他冷笑一声:“跑成都享福去了?看来是想找个地儿喘口气。”
他掐灭烟头,低声吩咐:“行了,可以动手了。小李,你带老王和阿强,买最快的票,今晚出发。”
“先踩点,确认人和车都在,别打草惊蛇,等半夜直接把车开回来,动作麻利点。”
“没问题!”小李搓搓手,眼神里透着兴奋,这是他头一回跑这么远的任务。
在准备出发前,小李查了成都当地的天气预报,发现近期有降雨,可能影响夜间行动。
他还通过“永信金融”的线人网络,联系到成都当地的一个二手车贩子,确认Urus曾出现在酒店附近的加油站,车况良好,驾驶者是个独行的年轻人。
小李兴奋地向狼哥汇报:“这小子估计是没钱了,跑成都歇脚,车肯定还在!”
狼哥却隐隐觉得不对劲,成都虽是大城市,但不是终点,他怀疑车主还有后招。
他特意打电话给一个在四川的老朋友,让他帮忙盯着成都周边的收费站,以防车主突然转移。
可就在他们订票准备出发时,屏幕上的光点又动了,Urus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酒店停车场。
它没在成都多停留,而是稳稳驶上了G318川藏高速,方向直指拉萨。
“狼哥……”小李声音里带着点疑惑,“他又跑了,方向像是……拉萨。”
“川藏高速?”狼哥眉头皱得像个川字,他知道这条路通向青藏高原,路况复杂,高原反应和塌方频发。
他嘴角抽了抽,半信半疑地说:“开玩笑吧?一辆Urus跑那种地方?估计就是去兜个风,过两天就得折回来。”
但他猜错了。
接下来的几天,528号信号成了监控室的“明星项目”,所有人都盯着那颗光点的动向。
它穿过重庆,越过康定,翻过理塘,沿着川藏高速一路向西,GPS信号时断时续。
每次信号消失,小李都紧张得冒汗,怕是定位器被拆了,可几小时后,那光点又顽强地出现在地图上,每次都向西推进几十上百公里。
狼哥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里多了几分不安。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车主跟以往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不是在躲,而是在“引”,这是一场赤裸裸的挑衅。
“他疯了吧……”狼哥咬着牙,低声咒骂,手指攥得咯吱响,“这是在跟我们叫板!”
在Urus进入西藏境内后,狼哥通过线人得知,车主曾在康定的一座小寺庙短暂停留,献上一条哈达,形似朝圣者。
狼哥嘲笑:“装什么虔诚,跑拉萨是嫌命长!”
但他也开始担忧,川藏线的路况恶劣,Urus虽是豪车,但不一定适应高原的极端环境。
他紧急联系拉萨当地的拖车公司,预订了一辆适合高原作业的拖车,准备一旦确认车辆位置就立刻行动。
他还特意查了拉萨的天气预报,发现近期有强风和降雪,更加坚定了他尽快行动的决心。
此刻,张伟峰正驾驶着Urus,在川藏高速上缓缓行驶,窗外是连绵的雪山和蜿蜒的雅鲁藏布江。
高原的强紫外线刺得眼睛生疼,路面时而颠簸,时而被碎石覆盖,车轮碾过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车内的暖气却让张伟峰感到一丝温暖。
他头痛得厉害,可能是高原反应,也可能是疲劳驾驶,但他没停下来。
他开得不快,但很稳,每经过一个检查站,每路过一片雪山,他都能感觉到内心的怒火被一点点稀释。
在一个被雪覆盖的休息区,他把车停下,推开车门,高原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他学着藏族司机的样子,买了条厚实的羊毛围巾裹在脖子上,站在雪地里,眺望着远处的布达拉宫。
那一刻,他不是为了祈福,而是完成了一场内心的仪式:他不再是那个被催收电话吓得瑟瑟发抖的张伟峰。
他知道,那些追来的猎人,已经被他拖到了极限。
出发后的第十二天早上,GPS信号在拉萨的一处停车场停住了,足足48小时没动。
“不能再等了!”狼哥双眼通红,猛地拍桌子站起来,“订票!全员去拉萨!我倒要看看,他把车扔在那儿,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飞往拉萨的飞机上,狼哥的心情乱得像一团麻。
他干这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犄角旮旯没去过?偏远的农村、破旧的城中村,甚至荒废的工厂他都收过车,可飞到拉萨追一辆抵押兰博基尼,还是头一遭。
高昂的机票、高原的低氧环境、川藏线的险路……这趟行动的成本高得离谱。
但他没得选,公司上下都在盯着他,若这时候退缩,“金牌队长”的名号就得砸在这小子手里。
更何况,这家伙的行为已经不只是跑路,而是在挑衅,赤裸裸地踩他的脸。
从东南沿海拖着他们跑到高原之巅的拉萨,这不是逃跑,这是宣战。
飞机在拉萨贡嘎机场降落时,舱门一开,稀薄的空气和刺骨的寒风让狼哥猛吸一口气,头晕得差点摔倒。
狼哥刚下舷梯就感到胸闷,脑子像被高原反应搅得一片迷雾,身后的三个手下也喘得像拉风箱,脸色发青。
在机场,狼哥临时买了几罐便携氧气瓶,强迫自己和手下吸了几口,才勉强适应。
他还雇了个藏族向导,名叫次仁,熟悉拉萨地形。
次仁警告他们:“拉萨海拔高,车不好开,拖车更麻烦,你们得悠着点。”
狼哥不耐烦地挥手:“少废话,带我们去停车场!”
但他心里隐隐不安,觉得这次行动远比想象中复杂。
他还特意联系了公司总部,请求增派一个熟悉高原环境的拖车司机,以防万一。
他们顾不上适应高原反应,在机场租了辆四驱越野车,直奔GPS信号指向的停车场。
车子拐过一个转经筒堆,眼前突然开阔——这是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周围环绕着五彩经幡,风中飘扬。
信号器显示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正用便携炉烧酥油茶,热气在寒风中袅袅升起。
那辆车却不见了踪影。
他像是早料到这场会面,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像是迎接老朋友一样。
这人正是张伟峰。
“他娘的,这回可算逮到你了!”狼哥咬着牙,低吼着推开车门,大步冲过去,眼神里满是怒火。
小李和另外两个手下紧跟在后,动作熟练地散开,把张伟峰围在中间,摆出合围的架势。
狼哥站在张伟峰面前,喘着粗气,太阳穴突突直跳,高原反应和怒火让他几乎忘了冻得发麻的手脚。
他狠狠瞪了张伟峰一眼,眼中全是得意的笑容。
他已经能想象把张伟峰连人带车拖回去,坐在办公室里喝茶看他崩溃的画面。
“说吧,把车藏哪了?”
“藏?我哪藏了?”
“车子一直就在我身后放着,你们去拿呗。”
张伟峰指向停车场后方不远的一个地方,表情轻松得像在聊天气。
“哼,算你老实。兄弟们,跟我去收车。”
狼哥带着人就朝那里走去。
可当他走近,当他看清那辆兰博基尼Urus的全貌时,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像被冻在了高原的寒风中。
几个手下更是被吓得眼睛瞪得老大,嘴里不自觉地冒出一句:“狼哥……这……这车咋收啊?”
狼哥站在停车场里,盯着那辆银灰色兰博基尼Urus,脸上的表情从得意转为震惊,再到愤怒,整个人像是被高原的寒风冻住了。
04
那辆Urus静静地停在停车场角落,车身被厚厚的雪覆盖,车窗上结了一层薄冰,看起来像是被遗弃了好几天。
但更让狼哥心跳加速的,是车旁边的景象:一堆五颜六色的经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藏文和汉字写着“此车已献给XX寺庙,任何人不得擅动”。
“这……这啥意思?”小李哆嗦着,裹紧了羽绒服,指着木牌,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狼哥咬紧牙关,冲过去一把扯下木牌,狠狠摔在地上,怒吼道:“献给寺庙?他以为把车扔这儿我们就不敢动了?”
他快步走到Urus旁边,试图拉开车门,却发现车门锁得死死的,钥匙孔里还塞满了冻硬的泥土,根本打不开。
张伟峰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慢悠悠地喝着酥油茶,脸上带着一抹淡然的笑,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狼哥,冷静点吧,车在这儿,你们拿就是了。”他慢条斯理地说,语气里带着点嘲讽。
狼哥转过身,太阳穴青筋暴起,恶狠狠地瞪着张伟峰:“你小子玩我?以为把车扔寺庙旁边我们就不敢拖了?”
张伟峰耸耸肩,放下茶碗,平静地说:“我没玩你,车就在那儿,GPS信号也亮着,你们拖回去不就完事儿了?”
小李和另外两个手下面面相觑,站在车旁不知所措,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狼哥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怒火,掏出手机拨通了公司总部的电话,低声汇报:“车找到了,但……情况有点复杂,车主把车停在拉萨一个寺庙旁边,挂了牌子,说是献给寺庙了。”
电话那头的老板沉默了几秒,声音冷得像冰:“什么献给寺庙?这是他跑路的借口!拖回来!立刻!”
狼哥挂断电话,咬咬牙,对小李说:“去,把拖车叫过来,寺庙又怎样?车是我们的,拖走就是!”
小李点点头,赶紧联系之前预订的高原拖车公司,电话里却传来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消息:“拖车司机临时得了高原反应,送医院了,今天没法出车。”
狼哥一听,差点把手机摔了,气得在原地转了两圈,骂道:“这破地方,连个拖车都找不到!”
张伟峰像是看戏一样,坐在石头上一动不动,手里转着那枚刻有“六字真言”的护身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知道,这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真正的反击才刚刚开始。
就在狼哥暴跳如雷的时候,停车场边走来一个穿着藏袍的老喇嘛,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僧人。
老喇嘛走到Urus旁,皱着眉头看了看狼哥,又看了看车,慢悠悠地说:“施主,这辆车是这位年轻人献给寺庙的,用于修缮佛堂,你们不能动。”
狼哥愣住了,瞪大眼睛:“献给寺庙?开什么玩笑!这车是抵押车,产权在我们公司!”
老喇嘛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这位施主已经签了捐赠协议,寺庙也接受了这份供养,车现在属于佛堂,你们若强行带走,是对佛的不敬。”
狼哥气得脸都紫了,指着张伟峰吼道:“你小子耍阴招!以为找个喇嘛撑腰我们就怕了?”
张伟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雪,淡淡地说:“我可没耍阴招,车是我的,我爱献给谁就献给谁,你们要真有本事,就去跟寺庙要车吧。”
小李偷偷拉了拉狼哥的袖子,低声说:“狼哥,这儿是拉萨,寺庙的事儿不好惹,咱还是先跟公司汇报一下吧。”
狼哥狠狠瞪了张伟峰一眼,转身拨通了公司法务部的电话,试图找法律依据来硬抢车。
可电话那头的法务却告诉他:“在藏区,寺庙的捐赠协议有很强的法律效力,强行拖车可能会引发纠纷,甚至惊动当地政府,得不偿失。”
狼哥挂断电话,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憋得喘不过气。
他没想到,张伟峰竟然利用藏区的文化和宗教背景,给他设了一个天大的局。
狼哥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带着小李和两个手下在停车场附近蹲守了两天,试图找到机会把车拖走。
高原的寒风和低氧环境让他们头痛欲裂,氧气瓶用了大半,身体却越来越吃不消。
更糟的是,当地居民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几个藏族大叔甚至主动过来警告:“你们别打那辆车的主意,那是献给寺庙的,动了会惹麻烦。”
狼哥咬牙切齿,却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在拉萨这种地方,强行动手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冲突。
与此同时,张伟峰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早上来停车场喝酥油茶,下午去布达拉宫转经,晚上回到租来的民宿,悠然自得。
他甚至开始在当地混熟了,认识了几个藏族司机,学会了几句简单的藏语,还帮着民宿老板修了台坏掉的发电机。
表面上看,他像个普通的游客,但实际上,他每一步都在暗中布局。
原来,在出发前,张伟峰就联系了一位在拉萨做生意的朋友老马,专门打听过藏区的风俗和法律。
老马告诉他,藏区的寺庙在当地有极高的威望,任何涉及寺庙的纠纷都会让外来者吃不了兜着走。
张伟峰灵机一动,决定利用这一特点,把车“献给”拉萨郊外一座小寺庙,制造一个清收队不敢轻易触碰的障碍。
他花了两天时间找到这座寺庙的负责人,签了一份形式上的捐赠协议,承诺把车献给寺庙,换取一纸“保护”。
这份协议虽然不完全具有法律效力,但在藏区的文化背景下,足够让清收队投鼠忌器。
更妙的是,他在车里藏了一张SD卡,里面存着他收集的“永信金融”违法催收的证据,包括电话录音、威胁短信和上门恐吓的视频。
他早就计划好,如果清收队敢硬来,他就通过老马的关系,把这些证据交给当地媒体,彻底把“永信金融”的丑闻抖出去。
第三天早上,狼哥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小李和一个临时雇来的拖车司机,准备趁夜深人静把车拖走。
他们趁着天黑,偷偷靠近Urus,试图用备用钥匙打开车门。
可就在他们撬开车锁的瞬间,车内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停车场四周的灯光骤然亮起,几个藏族保安从不远处冲了过来。
原来,张伟峰早就料到清收队可能会铤而走险,特意在车里装了一个改装的防盗警报器,只要有人非法开锁,警报就会触发。
更让他得意的是,他还提前跟停车场的保安队长打好了招呼,谎称车里藏有重要的“宗教物品”,一旦有人动车,保安会第一时间出面阻止。
保安队长是个虔诚的藏族汉子,听说车是献给寺庙的,二话不说就带着人把狼哥一行围住,语气严厉地说:“你们干什么?这是寺庙的车,敢动就是对佛不敬!”
狼哥气得满脸通红,却不敢跟保安硬碰硬,只能悻悻退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
小李低声说:“狼哥,这车没法拖啊,闹大了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狼哥狠狠吐了口唾沫,瞪着远处的张伟峰,恨不得冲上去揍他一顿。
可他知道,这场博弈,他已经输了一半。
张伟峰站在远处,喝着酥油茶,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他知道,狼哥的耐心已经被耗尽,接下来,他要放大招了。
05
第四天,狼哥终于顶不住压力,给公司总部打了电话,请求增派人手和专业律师,试图通过法律途径把车要回来。
公司法务部派了个叫周律师的家伙,带着一堆文件飞到拉萨,准备跟寺庙和张伟峰谈判。
周律师是个油嘴滑舌的中年人,自以为能靠三寸不烂之舌搞定一切。
他找到寺庙的负责人,拿出一堆债权合同,信誓旦旦地说:“这车是我们公司的资产,捐赠协议无效,我们有权收回!”
可寺庙的负责人是个老练的喇嘛,慢悠悠地喝着酥油茶,平静地说:“施主,车已入寺庙名下,捐赠协议受当地习俗保护,你们若有异议,可走法律程序,但请勿扰乱寺庙清净。”
周律师碰了一鼻子灰,转头去找张伟峰,试图用恐吓和利诱让他交出车。
他找到张伟峰时,后者正在民宿院子里帮老板劈柴,穿着件简单的藏式夹克,脸上挂着淡然的笑。
“张先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车你留不住,乖乖交出来,我可以跟公司申请减免你的部分债务。”周律师笑得像只老狐狸。
张伟峰放下斧头,擦了擦汗,淡淡地说:“减免债务?你们‘永信金融’的套路我见多了,先把人逼到绝路,再假装给条活路,我不吃这套。”
周律师脸色一沉,压低声音威胁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躲在拉萨就安全了?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
张伟峰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部老旧手机,点开一段录音,里面清晰传来狼哥两年前上门威胁的对话:“欠钱不还?等着全家给你还债吧!”
他盯着周律师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是你们狼哥的声音吧?我这儿还有十几段录音,几十条短信,哦,还有你们手下上门泼油漆的视频,要不要我发到网上,让大家评评理?”
周律师的笑容僵住了,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声音有点发颤:“你……你这是非法录音,不合法!”
张伟峰耸耸肩,慢悠悠地说:“合法不合法,法院说了算,不过我猜,‘永信金融’这种公司,最怕的就是曝光吧?”
周律师哑口无言,悻悻离开,回去跟狼哥汇报时,脸都绿了。
狼哥听完录音,气得一拳砸在车上,骂道:“这小子怎么留了这么多证据!他早就有准备!”
小李在一旁小声说:“狼哥,咱是不是先撤?这地方太邪门了,车拖不走,还可能惹上麻烦。”
狼哥咬咬牙,狠狠地说:“撤?没那么容易!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就在狼哥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张伟峰的真正底牌亮了出来。
原来,他在出发前,不仅收集了“永信金融”的违法证据,还通过老马的关系,联系到了一位在拉萨做公益的记者,名叫陈晓。
陈晓是个热血的年轻人,专门报道社会不公事件,对高利贷公司的黑幕早有耳闻。
张伟峰把证据悄悄交给了陈晓,约定一旦清收队在拉萨对他施压,就把这些录音和视频发到网上,掀起舆论风暴。
第五天早上,陈晓在当地一家影响力很大的公众号上发布了一篇长文,标题是《高利贷公司逼债内幕:从东南沿海到拉萨的追车游戏》。
文章详细披露了“永信金融”的违法催收手段,附上了张伟峰提供的录音和视频,瞬间在网络上炸开了锅。
网友们纷纷转发,评论区炸了,很多人谴责“永信金融”的黑心行径,还有人扒出了公司背后的更多黑幕。
与此同时,当地警方也注意到了这篇文章,开始介入调查“永信金融”的违法行为。
狼哥看到文章后,彻底慌了,他知道,一旦舆论发酵,公司不仅拿不到车,还可能面临更大的麻烦。
他赶紧给总部打电话,声音里满是焦急:“老板,这事儿闹大了,网上全是我们的黑料,警察都开始查了!”
总部的老板气得破口大骂:“你个废物!让你去拖辆车,拖成这样?赶紧给我回来!”
狼哥挂断电话,站在停车场里,望着那辆被雪覆盖的Urus,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张伟峰的计划完美奏效,清收队被他拖得筋疲力尽,成本高得离谱,还陷入了舆论和法律的漩涡。
第六天,狼哥带着小李和手下灰溜溜地订了回程机票,准备撤出拉萨。
临走前,狼哥不甘心地找到张伟峰,试图最后威胁一次:“你别得意,这车你也开不走,早晚还是我们的!”
张伟峰站在民宿门口,手里拿着一碗热腾腾的藏面,笑着说:“车?我早就说了,献给寺庙了,你们爱找谁要找谁要。”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凌厉:“不过我劝你们一句,回去好好查查公司的账本吧,我那些证据,可不只是给记者看了。”
狼哥愣住了,隐约感觉到一股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
原来,张伟峰在把证据交给陈晓的同时,还匿名寄了一份给“永信金融”的竞争对手——另一家金融公司。
这家公司早就想搞垮“永信金融”,拿到证据后,立刻开始暗中操作,准备把“永信金融”的黑幕彻底抖出来。
张伟峰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只要把水搅浑,就能让“永信金融”自顾不暇,无力再追他。
他站在拉萨的街头,望着远处布达拉宫的金顶,阳光刺眼却温暖。
这两年的屈辱、恐惧和无助,仿佛在这一刻被高原的清风吹散。
他不是赢得了全部胜利,但至少,他从一个被追债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变成了这场博弈的掌控者。
就在狼哥一行准备离开拉萨时,停车场的保安队长突然找到张伟峰,递给他一封信。
信是寺庙负责人写的,感谢他的“捐赠”,并表示寺庙决定把这辆车的名义所有权暂时保留,但允许他继续使用,作为对他的回报。
原来,寺庙负责人早就看穿了张伟峰的“把戏”,但出于对他的同情,决定配合他演这场戏。
张伟峰看着信,笑了出来,他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局,竟然还收获了一份意外的善意。
他没有急着把车开走,而是决定在拉萨多留几天,帮民宿老板修好院子里的水管,再去布达拉宫转一圈经。
他知道,这场仗他打赢了,不是因为钱,也不是因为车,而是因为他用智慧和勇气,重新夺回了自己的人生。
至于“永信金融”,他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清收队撤离拉萨的第二天,网上又爆出一条新闻:某金融公司因涉嫌违法催收被立案调查,负责人被传唤。
张伟峰坐在民宿的院子里,刷着手机,看到这条新闻,嘴角微微上扬。
他喝了一口酥油茶,低声自语:“狼哥,游戏才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