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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96年,长安,长乐宫钟室。
那个被后世称为“兵仙”的男人,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在这里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下令动手的,是吕后。
这个时候,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在哪呢?
他在河北,正在前线指挥大军,病得都快起不来床了。
他千里迢迢御驾亲征,打的,是一个叫陈豨的将领。
一个边疆将领的叛乱,怎么就跟远在京城、早就被夺了兵权的韩信扯上了关系?这事儿吧…越想越觉的不对劲。
01
这事儿,得从刘邦坐稳了江山开始说起。刘邦这皇帝当得,说实话,不踏实。为啥呢?因为跟他一起打天下的那帮兄弟,特别是几个“异姓王”,一个个手里都有兵,地盘又大,简直就是行走的定时炸弹。
彭越、英布,尤其是韩信…这几个人,哪个单独拎出来,都是能让天下抖三抖的角色。
刘邦对韩信的感情,那叫一个复杂。
当年楚汉争霸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韩信手握齐地重兵,他要是稍微歪一歪屁股,帮了项羽,那刘邦估计就得凉了。可韩信没反,他选择了刘邦。
按理说,这是天大的功劳吧。
可天下真定下来了,刘邦睡不着了。
他睡不着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韩信。
于是,这波操作就开始了。
天下刚一平定,刘邦立马就把韩信从“齐王”挪到了“楚王”。听着是平调,其实是把他从自己的地盘挪开了。
没过多久,就有人告韩信谋反。刘邦立马借着“伪游云梦泽”的由头,说白了就是设了个局,把韩信给绑了。
当时韩信就撂下一句话,大概意思是,兔子死了,狗就该被煮了…
刘邦一听,这还了得?但又没抓到真凭实据,加上功劳太大,不好直接下手。
咋办呢?带回长安,直接降级,从“王”变成了“淮阴侯”。
兵权,是半点没有了。
这就是刘邦的阳谋,把这头最凶的猛虎,牙给你拔了,再用链子拴在京城里,天天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韩信呢?他也懂。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躺平”了。天天在家待着,称病不上朝,也不跟那帮老战友来往。
他摆出了一副“我废了,你们随意”的姿态。
可问题是,他毕竟是韩信啊。
他就算在家躺着,他的威名也在外面飘着。他这人往那一站,就是个威胁,跟手里到底还有没有兵,关系已经不大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北方边境又出事了。
北方的匈奴,又开始南下骚扰。代郡,也就是山西北部到河北张家口那一带,是防备匈奴的第一道防线,位置极其重要。
这个地方的负责人,必须得是个狠角色,还得是刘邦信得过的人。
刘邦选来选去,定了一个人,去当“代相”,总管那边的所有军政大权。
这个人,叫陈豨。
02
陈豨是谁?
他是刘邦的老乡,很早就跟着刘邦混,也算是个“故客”。
打仗也还行,有点战功,关键是,刘邦觉得他“靠谱”。
在刘邦看来,把这么重要的北方大门交给陈豨,是天大的信任。
汉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陈豨被任命为巨鹿郡守,后来又升为代相,统领代、赵两地的边防军。这权力可不小,差不多就是北方战区的总司令了。
汉高祖十年(公元前197年),陈豨要正式去上任了。
按规矩,他得去跟长安城的列侯们辞行。
他辞行的最后一站,是淮阴侯府。
一个是在家“躺平”的兵仙,一个是即将上任的边防大员。
这两人见面,能聊啥?
我刚去翻了一下《史记淮阴侯列传》…找到了,司马迁把这场面写得,简直是让人后背发凉。
韩信一见陈豨,立马把身边所有的人都赶走了。
两个人关在屋里。
韩信屏退左右,拉着陈豨的手,一番话把陈豨说得估计是热血沸腾。
韩信说,我可以跟你说说心里话吗?
陈豨说,将军您说。
韩信就开口了,他说,你去的那个地方,代郡,是天下的精兵聚集地。而你呢,又是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幸臣”。
这听起来是好话吧?别急。
韩信接着说,要是有人告你黑状,说你造反。皇帝顶多不信。
再告你一次,皇帝就得犯嘀咕。
要是告你第三次,皇帝肯定就急了,他非得亲自带兵来打你不可。
这话什么意思?这是在诛心啊。
陈豨估计当场就懵了,不知道该怎么接。
韩信看火候到了,给陈豨指了条“明路”。
韩信说,你(陈豨)就在代郡那个地方起兵,我在京城(长安)里给你当内应。
你把代、赵的地盘占了,我呢,就帮你把京城里的吕后和太子给解决了。
最后,韩信还补了一句:你只要在外面闹得越凶,刘邦就越得亲自去。只要他一走,京城就是我的天下。
天下,咱俩平分。
这话从“兵仙”嘴里说出来,分量可想而知。
史书记载,陈豨当场就表态,一切都按将军您的部署来办。
这就是民间传说里,“韩信收徒”的真相。
这哪是教什么兵法啊,这是在手把手教怎么造反。
陈豨学的也不是什么用兵皮毛,而是“功高震主”这4个字背后,那股子被压抑了太久的不满和野心。
03
陈豨带着韩信的“锦囊妙计”,高高兴兴去代郡上任了。
到了地界,他立马就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郡守,他开始把自己当成代地的“王”。
他利用刘邦给他的“符节”——就是调兵的凭证——大肆招揽宾客。
他手下养的那些门客、幕僚,排场搞得比诸侯王还大。
《史记》里说他“多客,车马千余辆”,啥概念?
1个门客1辆车,那就是1000多个门客。这排场,都快赶上战国四君子了。
一个边疆将领,不好好防备匈奴,天天在家里开派对、养门客,这是要干嘛?
纸是包不住火的。
陈豨在代郡搞的这些小动作,很快就传回了长安。
刘邦耳朵里也听到了风声。
汉高祖十年(公元前197年),刘邦正好巡游到了代郡附近。
他听说陈豨在代郡养了上千的门客,车马都把街道塞满了。
刘邦这人,啥都缺,就是不缺政治敏感性。他一看这架势,立马就觉得不对劲。
这不就是当年那些诸侯王起事前的征兆吗?
刘邦立马派人去查陈豨手下的那些门客。
一查,果然查出来一堆见不得光的事情,什么贪赃枉法、欺压百姓。
刘邦很生气,牵连着把陈豨也骂了一顿。
这一下,陈豨怕了。
他脑子里嗡嗡响,全是韩信的那番话:“皇帝开始犯嘀咕了”。
他越想越怕。
他觉得刘邦这是要对他下手了。
他手下那些门客也跟着起哄,说皇帝这是要卸磨杀驴了,咱们不能坐着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戏剧性的一幕来了。
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刘邦的老爹,太上皇刘太公死了。
刘邦发丧,召陈豨回长安奔丧。
陈豨呢?他不敢去。
他称病,死活不回长安。
这一下,刘邦全明白了。
你连老太爷的葬礼都不来,你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刘邦立马派人再去查,这次是往死里查。
陈豨一看,彻底暴露了。
与其坐着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公元前197年9月,陈豨没等刘邦的刀砍下来,他自己先把桌子给掀了。
他以代郡为中心,自立为“代王”,联合了赵国、燕国的部分残余势力,公开起兵。
更要命的是,他还派人去跟匈奴的冒顿单于联系。
两边说好了,匈奴出兵在北边牵制,他在南边打。
这一下,整个大汉的北方防线,一夜之间全线告急。
04
消息传到长安,刘邦气得从病榻上跳了起来。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将领叛乱,这是勾结外敌,要分裂国家。
那年刘邦已经60岁了,身体早就被连年的征战掏空了,正病得厉害。
但他没得选。
能镇住场子的韩信,被他自己关在京城。
能打的彭越、英布,他也不敢用。
想来想去,还得自己上。
刘邦下令,御驾亲征。
他这一动,整个汉朝的战争机器都动了起来。樊哙、周勃、曹参、灌婴…这些开国元勋,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带上,目标直指代郡。
刘邦心里清楚,这一仗,必须速战速决。
可陈豨也不是吃素的。
他虽然没学到韩信的精髓,但他在代郡经营了几年,手底下确实有一帮能打的兵。
再加上他占据地利,又是早有预谋,汉军的进攻打得非常不顺。
刘邦到了前线,亲自指挥。
他先是搞政治攻心。
到了邯郸,他立马宣布,陈豨在赵、代两地的部下,只要是没跟着一起反的,一律无罪。
这一招很灵。
陈豨的阵营里立马就人心惶惶。
紧接着,刘邦开始用他最擅长的,正面硬刚。
他派樊哙去攻打代郡,自己坐镇邯郸。
两军在代郡城下展开死磕。
陈豨的叛军,虽然有匈奴骑兵帮忙,但在汉朝正规军的主力面前,还是不够看。
可陈豨很顽强,他手下的将领,比如赵利、王黄等人,也是拼死抵抗。
战局一度陷入胶着。
刘邦在前线顶着风雪,一边咳嗽一边指挥,他知道,他必须在自己倒下前,把这颗钉子给拔了。
他甚至公开悬赏,能活捉陈豨的,封万户侯。
就在前线战事最紧张的时候,一匹快马从长安送来了一封急报。
05
长安的急报,不是军情,而是“家事”。
吕后动手了。
就在刘邦出征、长安城防最空虚的时候,吕后收到了密报。
这个密报的内容,就是当年韩信和陈豨在密室里的那番对话。
告密的人是谁呢?
是陈豨手下的一个舍人,这个舍人的弟弟在陈豨手下犯了法,陈豨要杀他。
这个舍人就跑来长安保命,顺便就把陈豨和韩信的老底全给抖了出来。
吕后一听,又惊又喜。
惊的是,韩信这头猛虎,果然贼心不死,居然想在京城里搞事情。
喜的是,她终于等到了一个名正言顺除掉韩信的理由。
她不敢耽搁。
但吕后也知道,韩信不是一般人,他要是真急了,在京城里登高一呼,刘邦的家底都得被他掀了。
她立马找来了丞相萧何。
萧何,就是那个“月下追韩信”,把韩信推上大将军宝座的人。
但这一次,萧何没得选。
在刘邦的江山和韩信的交情面前,他必须选一个。
吕后和萧何商量了一个计策。
他们对外宣称,刘邦在前线大捷,陈豨已经被抓了,让所有在京的列侯和大臣都进宫来祝贺。
韩信呢?他称病,不想去。
萧何亲自出马,跑到韩信府上,半劝半骗。
萧何告诉他,皇上打了胜仗,这是天大的喜事。你虽然有病,但也得勉强去一下,这是礼数。
韩信一看,连萧何都这么说了,不去不合适。
他就这么跟着萧何进了宫。
一进长乐宫,埋伏好的武士一拥而上,把他捆了起来。
韩信直到被带到钟室,才明白过来。
他没有见到吕后,吕后不屑于见他。
公元前196年,韩信被杀,夷三族。
功劳满了人也废了,兵权没了命也没了,这叫功高震主。
吕后立刻派人去前线给刘邦报信。
刘邦在前线一听,韩信死了。史书记载,他“且喜且怜之”。
又高兴,又有点可怜他。
这个压在他心头十年的大患,终于没了。
韩信一死,陈豨的叛乱,也就成了个笑话。
他最大的“内应”没了,他所有的指望也都落空了。
刘邦腾出手来,指挥周勃、曹参等人,对陈豨的残余势力展开了最后的围剿。
又打了一年多,公元前195年,陈豨在当城被汉军追上,斩首。
这场从公元前197年烧到公元前195年的大叛乱,终于平息了。
陈豨的脑袋被送到了刘邦面前。
刘邦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叛徒”,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赢了,但他病得更重了。
平定陈豨叛乱,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御驾亲征。
第二年,刘邦驾崩。
陈豨这个人,在史书上就是个叛将,简简单单几行字。
他是不是真的学了韩信的皮毛,没人知道。
但这个所谓的“徒弟”,就像一块石头,扔进了汉初那潭浑水里。
他自己被淹死了,溅起来的浪花,也把那个站在岸边的“兵仙”韩信,一起拖下了水。
这事儿吧,该怎么评价?其实也没啥好评价的。
从他选择跟韩信在密室里关门谈话的那一刻起,这条路就走到黑了,不可能回头。
至于韩信,他的死,到底是因为陈豨,还是因为他自己?
史书上空荡荡的,只留下了“谋反”两个字。